绝命急先锋2.0

　　导读 　　在党史学习教育活动中，我们读到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之一——李大钊曾发表的短文《牺牲》中的这段话：“平凡的发展，有时不如壮烈的牺牲足以延长生命的音响和光华。……高尚的生活，常在壮烈的牺牲中。”短文字字句句彰显出这位革命先驱为了信仰视死如归、大义凛然的革命气节。随着国家广电总局“理想照耀中国”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电视剧展播重点剧目《觉醒年代》的两轮播出，李大钊，这位革命先贤的形象，真切、生动地向我们走来。近日，我们专访了《觉醒年代》李大钊的扮演者张桐，分享他创作这一艺术形象的所感所得。 　　 　　“这是一次相当具有挑战性的角色创作。”张桐一上来就表示。李大钊在党的历史上的重要地位和在教科书里的知名度，注定使得这一角色塑造是一块“硬骨头”。挑战即意味着新的不凡努力和新的跨越。主演过《绝命后卫师》《绝境铸剑》等红色题材电视剧的张桐，勇敢接受了这个挑战，并一点点走进历史，走近伟人。 　　抓住人物之“魂”。“我们前期做了大量的资料储备与研究”，张桐说。比如查阅大钊先生的生平，他的孩子们追忆父亲的文章，了解他是一个什么性格的人，有什么样的事迹，平时待人接物的风貌什么样，以及其他人对于他性格方面的一些评论。但这方面的资料实在太少了。“可能就是寥寥几句话，说他待人上比较谦和，又关爱朋友，关爱工人和农民，等等。通过这方面去入手，再联系当时的历史时期和他的思想主张，去抓这个人物的核心的性格和思想之魂，然后再做一些合理性的推理和艺术想象，就得出了一个比较符合大钊先生本人性格气质、有血有肉的艺术形象。”张桐说，“大事不虚，小事不拘”，通过综合提炼，对角色进行性格化的呈现。 　　“魂”即中国“士文化”与马克思主义的结合，张桐说。“我们了解到，大钊先生很早在老家唐山读书的时候，就受到一位启蒙老师的很大影响，这位老师为了这个国家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我们和导演一起商量，就做了一个基本假定，要从大钊先生本身具有的中国传统‘士文化’与后来接触的马克思主义的结合上，去把握这个人物。” 　　何谓“士文化”？就是家国为大，小家为后，“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道德使命感。“我可以为了国家，为了民族，献出我的所有，哪怕是自己的生命。”大钊先生所有思想和行为都来源于他爱这个国家，爱中华民族，希望这个国家更好，希望这个民族更好，希望这个国家能够在世界上再次腾飞、再次振兴。”张桐说，“大钊先生就是一个传统意义上我们中国国魂的一个人格化的具体体现。” 俄国十月革命后，面对北洋军阀的黑暗统治和国家积贫积弱、人民生灵涂炭，成年的李大钊又找到马克思主义这样一条真正能够救中国的真理之路，让他身上的“士文化”得到升华，促使他成为一个在中国传播和实践马克思主义的先知先觉者。 　　“对人物脉络梳理到最后，就是家国情怀、民族情怀。”张桐说，“这就是我理解的大钊先生伟大的思想品质和宝贵的灵魂。”把握了这样一个“魂”，如何去表现大钊先生的衣着打扮、音容笑貌，张桐和剧组心里更清晰了。 　　 　　《觉醒年代》中，李大钊有多场戏的台词或对白让人激情澎湃、热泪双流，产生强烈的情感共鸣。 　　“虽千万人吾往矣！”。有一场戏，李大钊和胡适一起去北大红楼找陈独秀，在走廊里，两个人展开了激烈争论。争论的话题是要不要斗争。 　　 　　剧情片段 　　• 胡适：再这样下去，不仅是北大完了，还有你们俩，你们俩会毁了你们的学术前程，你们会毁了你们的幸福家庭！（胡适饮泣） 　　• 李大钊：适之啊，咱们去倡导新文化运动，是为了启发民智，那么国民觉悟了之后呢？势必会有所行动。光有思想，没有行动，是救不了国家的！ 　　•他语气越来越坚定，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为了国家利益，我们现在需要一个彻底的革命，把思想觉悟和行动觉悟结合起来。我李大钊愿意当这个急先锋，九死而不悔！虽千万人吾往矣！ 　　此时此刻，很多观众已经心灵震撼，感奋不已。张桐透露，最后这句台词其实是剧本里没有的，是在小过道里与胡适辩论时，他情之所至，突然之间说出来的。 　　“我下意识说出这句话，张永新导演说这句话特别好。说，‘听到你说出这句话，我汗毛一下子竖起来了。’说出这句剧本里没有的台词，我感觉是自己应该是理解到了大钊先生当时的立场和情感。”张桐说。“我们要去接触一个人物，去树立一个人物形象，这个人物的一系列所作所为都是需要有一个根本动机的，这个动机在我们表演上会成为他的最高任务，最高任务就是这个人的人生意义和核心价值。”张桐又沉浸在对于李大钊这个角色的把握里。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人生选择，有人养尊处优，有人浑浑噩噩苟活于世，有人后知后觉。而大钊先生20多岁去求学，到38岁牺牲，他散尽家财去帮助一些素未谋面的、与他并无太多生活交集的人，甚至会为了国家、民族，牺牲他自己。在那样一个年代他这么做的核心意义是什么？这是我接下这个角色后一直在探索的一个课题。答案就是，‘伟大的中华民族在我的心里头是无比巨大的，大过其他一切，包括我的生命’。如果没有大钊先生这群先知先觉者的共同志向和巨大牺牲，就不会有中国共产党，因为他们的初心就是实现国富民强，就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直到那场戏的时候，我下意识蹦出来那段话，我觉得这是与大钊先生整个人生相契合的。” 　　革命者的夫妻深情。还有一个场景，大钊先生跟几个学生在校园小亭子里讨论问题，他的妻子赵纫兰女士拖着怀孕的身子，挎着篮子，来给他送吃的，夫妻二人有一段互诉衷肠的谈话： 　　剧情片段 　　• 李大钊：姐，我想跟你说说我的心里话。我觉得我李大钊这一辈子，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师长，对得起我的朋友，也对得起我那帮学生，但是我对不起你。......” 　　• 夫妻对望，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然后，李大钊吃饭，妻子转过去坐到一旁。此时，外面下着雨，两个人一言不发却各自泪如雨下。这时，屏幕上打出赵纫兰退场的字幕：“赵纫兰，李大钊夫人。1933年5月28日病逝，享年49岁。1936年6月，中共河北省委追认她为中国共产党党员。” 　　这段戏，让很多观众都会禁不住流下眼泪，体味这种作为革命者，他们自己和家庭付出的巨大牺牲。张桐说，这段台词也是他即兴“编”出来的。因为特别贴合剧情，成为二度创作的精彩情节之一保留下来。“据可以考据的生平，大钊先生在北京的这段时间很少回家，家里的重担全都靠赵纫兰女士托起来。这个戏的创作难点也在于它可考的依据并不多，其实就是导演和演员拿到这个角色之后，进行的一个开拓梳理和二度创作。”张桐说。“大钊先生一生只有一个爱人，那就是他的妻子，一个又像姐姐、又像母亲的这么一个人物，就是赵纫兰女士。我们看到的资料是两人感情特别好，相敬如宾。大钊先生本来也特别温和、通情达理，所以，在面临那场戏的时候，我们总觉得大钊先生需要说点什么，他可能需要对妻子做一个交代。我理解的大钊先生，对于家庭肯定是有一丝的愧疚，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他对于国家的爱越多，也就意味着他对于家庭的爱就越少，因为他不可能把自己掰成两半儿。没有妻子在背后支撑着，大钊先生就不会这么义无反顾冲向为家国去奉献去革命的道路。我们是站在对于人性的解读基础上，创作了这么一场戏。” 　　张桐介绍，整个戏拍摄过程中，他们每天在现场要做大量的二度创作。导演张永新是一个灵魂枢纽，每一场戏作导演阐述的时候，都能给大家提供特别丰厚的选择，给大家一个良好的创作土壤。大家经常是，还没拍，聊角色就要聊三四个小时，最后是群策群力完成这部戏。 　　 　　拍摄表演过程中，李大钊的崇高人格、浩然正气一直激励着剧组的全体人员，冲刷着每一位演职员的灵魂。“有的时候表演很奇妙，当你去贴合一个角色的‘魂’的时候，贴合得越多，可能内心升华凝练的某种东西会越多。一旦真到了这么一个规定情境，它就自然而然地迸发出来，是某种共情之后的一种升华。” 张桐说。 　　李大钊在牺牲前会留下什么遗嘱遗言？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他心心念念的是什么？剧组在查阅历史资料时看到李大钊有一篇《狱中自述》，结尾处，李大钊一是独揽责任，全力保全他人；二是希望他家里的书不要毁掉，留着还能惠及别人。他写道：“倘因此而重获罪戾，则钊实当负其全责。惟望当局对于此等爱国青年宽大处理，不事株连，则钊感且不尽矣！”他还特别提到：“钊夙研史学，平生搜集东西书籍颇不少，如已没收，尚希保存，以利文化。” 　　这是李大钊《狱中自述》最后一部分的表达。“在现场我举到这个事例给张桐说戏的时候，包括张桐，包括我的副导演和在场的所有人，他们听的时候都十分安静，没有那种嘈杂的浮躁，一点没有，就在那默默地听。听完以后大家就像愣神了一样，我知道每个人都在想。然后我说，‘好，咱们准备吧。’大家都打了一个激灵，才从那个状态里面出来。”导演张永新讲了这个故事。“当时在现场我分析这段的时候，张桐就坐在我对面。我讲完以后，张桐那时候还没化妆，他眼泪就一圈一圈地打着滚转。我就跟他说，‘行了，你现在别哭了，你留着情绪到现场去演’。” 　　“我觉得整个角色创作的过程，就是走进伟人的过程，走进英雄的过程，也是一个理解伟人的过程。大钊先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从他《狱中自述》，我们就可以感知和分析出来。一个人在自己将死之际，他说的话是，我没有其他的东西，就有这些书，你们不要烧了这些书，留给将来有需要的人看。这些话没有一个词是那种高大上的，在那一刻，他还要散尽他周遭的任何一点有价值的东西给有需要的人，我觉得他的人格的这种伟大，才是真正的大美。我们所敬仰的就是大钊先生身上的这样一种大美。”导演张永新说。 　　 　　1927年4月28日，李大钊神色从容地看着前来告别的家人，在绞刑台高呼“共产党万岁”英勇就义。他曾是生活富裕的大学教授，每月数百块大洋本可生活优渥、妻儿团圆，但他却“我以我血荐轩辕”，以生命之钟撞开旧中国的黎明。他说，“试看将来的环球，必是赤旗的世界”。 　　《觉醒年代》展现出党史故事的强大震撼力和党史人物的巨大精神魅力，也展示出这一领域的宏阔文艺创作空间。 　　（采访：吕岩梅 戚雪 王小溪 　　录音整理：实习生万秋林、李彤 　　作者：吕岩梅 国家广电总局发展研究中心） 　　 　　监 制：杨明品 　　轮值主编：于秀娟 　　后期编辑：丁 琪